【傅轶则×程睿敏】银白(07)
程睿敏把响个不停的电话扔到一边，左手推眼镜，右手继续敲键盘。夜里十一点半，电话又响起，是傅轶则今晚打来的第五个电话。
“嗯？”终于接起来。
“两天没见你，想你了。”
“没事我挂了。”
“别别别，我有事，有事。”
“说。”程睿敏看窗外未眠的路灯，打在院子里，迷离的光影。
“我不走了，留下来陪你。”
“不需要，傅少爷快别闹了。”嘴上揶揄着。
“我不骗你，我和县长谈过了，想投资这里的项目。”
“我这里穷山僻壤，你能瞧上？”嘴上这样说着，心里很紧张。
“是真的，等你有时间我详细和你说。”
“我现在就有时间。”
“不了，太晚了，你工作完早点休息，晚安。”傅轶则挂断电话，躺在程睿敏的小床上，得意地滚来滚去，劣质木板床吱吱作响。
关于扶贫、脱贫程睿敏自信很有见地，高定村地处偏远山区、交通不便，山清水秀夏季凉爽，可以开发特色旅游项目。旅游的开发交通是首要的，路的问题定然是脱贫的关键。
只有路通了才方便村民外出，只有路通了才会有游客来游玩消费，也只有路通了才能将本就不多的农产品运出大山，送往城市里的餐桌。
年纪大的村民识字率不高，年轻人也大多读完初中就不再读书了，扶贫先扶智，发展教育脱贫一批，在这里显得尤为关键。
读书识字有文化才敢出去闯，才敢出去打工赚钱，村里人均耕地极少，土质偏酸，多为黄壤土，有机质含量低，亩产也低。单靠种地铁定是填不饱肚子的，出去打工也算是不错的出路。
想做好扶贫工作，首先要了解你的帮扶对象，了解每一个人，明白他们的想法。程睿敏不眠不休地思索着村里的每一个人，也包括外出务工的村民。他们的具体情况，他们需要的是什么，怎样做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。
周一的早晨，闹铃响得格外早，程睿敏打算去镇里的中学看看学生们的情况。学生们的学习情况，正是这里的未来。
程睿敏穿着连帽衫牛仔裤戴一顶棒球帽，躲在学校大门旁的大树后。值周教师在校门口欢迎到校的同学。
“张雯，你怎么没穿校服？”值周教师瞪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。
“王老师对不起，我的校服被我妈妈洗了，还没有干，晾在家里了。”女孩低着头，扯着褪色的上衣边缘。
“现在给我回家拿去。”穿着淡粉色制服套装的中年女教师手指着女孩，鼻孔朝天。
“老师，我妈今天出去干活了，钥匙在她那里，我进不去家门。”
“去你家地里找她呗，你家地能有多大。上学必须要穿校服，不穿校服不能进校门，这是学校的规定，老师也没办法。”
“可是，妈妈去采茶叶了，晚上才能回来，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。”
“我管不了那么多，必须回家取校服。”女教师将头别向一边。
“老师，她家太远了，求你别让她回去取了。”一个小男孩过来帮腔。
“老师，我家来回要三个小时，这还不算找我妈妈的路程，一上午的课就不用上了。”
“不穿校服，你还想上课？”
男孩和女孩走到一边，被程睿敏拉住了，暗示他们不要讲话。
“珊珊，怎么没穿校服？”女教师望着人群里一个穿短裙的女孩，目露慈爱。
“妈，我忘记了。”女生凑到身边小声说着。
“下次要记得穿。”放任女生走进校园。
“老师，那边有人打起来了！”一个小男孩，过来报告，是学校老师安插的眼线。
老师忙跑过去看情况，两个男生撕打在一起。高年级的把低年级的按在地上打，周围一圈同学在围观。
“不许打架。”忙拉开两个学生。
“林小冬你没受伤吧？”仔细观察高年级男孩有没有问题。
“老师，我没事，我怎么会被这小子弄伤呢。”活动活动肩膀歪着脑袋，活脱脱一个小混混样。
“没事就好，快回班级吧。”
“老师，林小冬欺负人，是他先打的我，你看，他把我这里抓坏了。”更小的男孩忙拍拍身上的土，找寻自己的存在感。
“瞎说，他怎么会欺负你，小冬家教这么好，怎么会欺负你一个小流氓？”
“老师，你不公平，不就因为他住县委大院么？我们是农村小孩，是贫困户。”
“我公平得很，小冬出身好，父母都是政府官员知识分子，家教好，不会随便打架。你就是走街串巷的小流氓，成天摸鱼抓虾，就知道打架，欺负人。”
“是，我没他好命，但我知道什么叫公平正义，我知道努力，靠自己。老师我忍你好久了，你对我不公就算了，你欺负张雯，不让她上课。”
“张雯同学没穿校服，不能进校门，这是学校的规定，不是我针对她。”
“你就是针对她，明明有其他人没穿校服，你也让她进来了。”
“不可能，我对大家都一样。”
“你女儿陈珊珊也没穿校服，你允许她上课了。”
噎得老师说不出话来。
程睿敏带着两个学生走远了。
“你是谁呀，大哥哥？”张雯对身边的大哥哥很好奇，他穿得干净整齐，人也长得高大帅气不像这个小县城的人。
“是呀，干嘛拉我们过来，我都十五岁了，拐不走了。”男孩也提出疑问。
“我是程睿敏，在高定村工作，我知道你们两个，张雯和杨斌斌，之前成绩不错，最近有些下滑。”
“哥哥，你是程书记吧？”
“嗯，是我。”
“爷爷奶奶总提起你，说你对他们非常细心，有事情找你总没错。”小女孩兴奋又崇拜。
程睿敏害羞地笑笑。“你们，在学校经常受到区别对待吗？校园霸凌很严重？”
“是的，今天的值周老师，是我们的年级主任，人非常势利。”
两个学生又讲了些学校发生的不平事。
“谢谢你们信任我，有什么学习上、生活上的问题一定要来找我，不要客气。”两名同学今天的课程可能要耽误了，程睿敏觉得很不好意思，就带他们来村委会打算给他们一对一补习功课，顺便喊来了无所事事的傅轶则。
“Ray，你等我一阵，我在给你煲汤呢。”
“汤就不用了，人快点过来就好，给你安排工作。”
挂断电话，程睿敏嘴角漾开笑意，可算给他找点活干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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