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凭

【翘文】幸福的声音(10)

24

不见天日的密室，恒定25摄氏度的室温，阿文仍然觉得好冷，刺骨的寒意。阿文的手表、手机等私人物品都被收走了，联系不上柏翘和胡Sir，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应和着机器不算美妙的鸣奏。看不到时间，不知过去了几天，外面的光景是怎样了，等的久了，阿文越来越急切。

在这间房里时睡时醒，孝哥会在吃饭、服药时亲自送来，阿文清醒期间没有见过其他人。孝哥会调整药水的速度，给阿文擦身，换药。阿文起不来床那时，喂饭、喂药，解决生理问题，从不嫌脏，所有事情亲力亲为。阿文不懂孝哥为什么做这么多事，进兴话事人很闲吗？还是他不想假手于人只是因为这里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？

药水缓慢地流进身体里，阿文没有耐心，伸手调快一些。孝哥推门进来，端着托盘，托盘里有一些清淡的食物，还有每日份的靓汤。是那种阿文看了就倒胃口的病号餐，确每顿都在孝哥的强制下被要求吞下去。

“阿文，饿了吧？”孝哥笑得很开心，不知道有什么好事。

阿文摇摇头，天天躺在这里怎么会饿呢，喝的汤汤水水都代谢不掉。

孝哥看了眼药液的速度，调慢了些，“阿文乖，这个不可以调太快的。”

孝哥转动机构，抬高床铺，让阿文坐的舒服些。“来，先喝汤。”孝哥把东西放在小桌上，给阿文盛了一碗汤。

阿文就着孝哥的手，尝了一口，“好腥。”脖子向后缩，五官扭在一起，用整张脸拒绝。孝哥见人不喝，索性放下碗。阿文看到碗里黑乎乎的一块肉躲得更远。

“你这么挑食的嘛？第一次我们一起吃饭，我记得你胃口很好的。”

“是吗？我忘记了。”阿文躲闪着孝哥的目光，这个男人目光如炬，疑心颇重，好怕被他抓到把柄。

“当时你吃了很多鱼，其他的菜也吃了不少。”

阿文记起来，当时和柏翘钓完鱼，江世孝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。席间柏翘还吐露出对李Sir的思念，往事种种，物是人非。

被鱼钩穿过的虾，尼龙钓鱼线，缠住三个人，恐一世无法挣脱。

“阿文，再喝点嘛，乌鸡汤很补的。”孝哥见汤凉了，又盛了一碗，把汤匙递到阿文嘴边。

阿文咽下去，“这才乖嘛。”

25

钟立文的身体渐渐好起来，孝哥蒙住他的眼，带他到温暖的室外。阳光照在身上，暖暖的，术后这么多天，阿文终于可以躺在草地上，任阳光打在脸上，无拘无束地晒太阳。

这里还是孝哥的大宅子，刚才蒙住眼的时间不长，没有坐其他交通工具，阿文努力回忆着黑暗中的行走路线，这座宅子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。

“孝哥，我已经好了，让我返工吧。”再这样下去胡Sir就放弃我了，他们不会要一个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卧底的。还有柏翘，过了这么久，他还会相信我么？阿文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心惊，而孝哥究竟能信任他多少，一切都未知。

“明天可以拆线了，看情况吧。”孝哥和阿文一起躺在草地上，望着天空飘过的云。阿文，这一次你真的安定下来了吗？你还会心心念念那个早已抛弃你的差馆么？

“孝哥，我想早点返工，我待不住了。”阿文很迫切想要出去，但是眼前男人的心思，阿文从来不敢想。

“急什么？身体要紧。”孝哥翻过身，靠近一点，轻轻吻上阿文的面颊。男孩的皮肤多日不曾晒过太阳，褪去了往日属于阳光男孩的蜜色，和干裂的唇融为一体，苍白得楚楚可怜。

“孝哥你知道我的，我闲不住的。”推过孝哥的肩，身体在草坪上滚来滚去地耍赖。

孝哥知道阿文一直是个充满活力又多动的小男孩，这次的变故，虽说让他安静了一阵，但终究没什么作用。

“好啦，你别乱动，伤口还没长好，过几天你先回Mega适应看看。”孝哥按住身旁扭动身体的男孩，虽然可爱，但也太能折腾了吧。

“谢谢孝哥。”男孩笑着，眼中的光亮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午后，纯真明媚。

26

阿文“刑满获释”后，再也没回过那个冰冷的只有机械音的小屋。孝哥没有提，阿文不敢问。

这天，阿文终于被孝哥批准可以回Mega继续工作，回到和喇叭合租的小屋找件衣服换。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多日来卧床静养疏于锻炼的身体，原本紧致的线条都松懈下来，捏着腰腹的赘肉，很不满意。

脱掉脏衣服，赤裸着身体，下腹部的伤口刚刚愈合，还有明显的针眼和肉粉色的刀口，横亘在肚脐下一寸的位置，狰狞地仿佛会喷出火来。阿文摩挲着自己的小腹，自己已经是个奇怪的人了，这里还出过一条人命。柏翘你会好介意吧。

阿文的腹肌不明显，长时间的懈怠上天对他还算眷顾，马甲线仍若隐若现，除了小腹略显鼓胀，身体表面上没有太多变化。

翻出床底的卧底日记，好久没有动笔，最近变故太多，不知从何写起。

到胡Sir约定的地点见面，坐上胡Sir的车，竟不知该怎样开口。

“阿文？最近怎么样？”胡Sir将车驶向郊外。

“还不错。”

“怎么这么久没有联系我？”

“江世孝让我陪他女儿出国玩一阵，是一个偏僻的小岛，联系不上的。”阿文看着前方信口开河。

“立文，你最好不要骗我。”胡Sir看着后视镜里的男孩。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，就会考虑放弃你，到时候想回警队就不可能了。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阿文低下头，不知所措。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有做错，可是真实的情况要叫自己如何开口？紧紧抿着唇，不吭声。

Mega Disco，不变的灯红酒绿，阿文坐在惯用的包厢。每一个独自喝酒的夜晚，都是在这里透过双面玻璃清晰地看着外面的红男绿女。有的磕了药，飘忽的眼神，旁若无人。有的为失恋买醉，一杯接着一杯，宣泄愁苦。有的纯粹寻开心，和美女们一起，醉生梦死。

夜店是一座城的另一面，齐集了这座城夜晚的痛苦与欢乐。阿文自认为只是个小人物，本没有多余想法，偶尔放工后会同几个聊得来的同僚一起过来喝几杯。虽然几乎每次都是以断片告终，被李柏翘扛回去。

“文哥，还是老样子吗？”不知趣的小弟闯进来。

“给我杯柠檬水吧。”

“文哥不喝酒吗？今天有折扣的。”

“要你拿什么你就去拿什么，快去。”腹部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，我还不想死太快，连浩园都进不去。

很快一壶柠檬水端过来，玻璃器皿上有水珠流下来，液面上飘着厚厚一层冰块。

阿文觉得很渴，倒出一杯，把腿放在茶几上，眯起眼慢慢享用。

孝哥推门进来，“他们说你在这里。”眯眼看着沙发上放肆的男孩。

“我喜欢这里。”阿文把腿放回地上，坐正身体。

“悠悠回来了，你有空陪陪她。”孝哥走过来，让阿文靠在自己身上。

“嗯。”点头，试图坐起身。

“不要喝这么冰的。”孝哥拿过阿文手中的杯子。

“他们上的，不赖我。”

“阿忠。”

“是，孝哥。”门外的阿忠开门走进来。

“把今天的领班叫进来。”

“孝哥。”领班战战兢兢，老板从不会找他麻烦的，今天是怎么了？

“给文哥上杯热柠檬水。”

“可是我们只供应冰水的。”

“不会烧么？是没交燃气费还是没交电费？”
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领班转身准备出去。

“等等。”

“孝哥。”领班站住，转过身。

“以后只能给文哥上热的饮料。”

“好的，我记下了。”

“还有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的领班不用当了，领班的人选我另做打算。”孝哥挥挥手把人撵走。

“唉。”阿文叹气。

“怎么啦，文哥？”孝哥把躲远的男孩拉回来。

“你滥用职权。”阿文噘着嘴，扁扁的手指敲着茶几玻璃。

“没错，谁让他们没照顾好你。”转过男孩的头，轻轻吻上软软的唇，带着柠檬的微酸，是夏天的味道。